以爱之名⑤
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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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谢晗在尖沙咀公众码头被捕，鲜花食人魔的案子告一段落，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李熏然老老实实在香港的医院住了半个月，实在耐不住性子想出院，盘腿坐在床上偷偷瞟坐在一边看文件的凌远，一手环着脚踝，琢磨着怎么开口。
医院那边有副院长和李睿他们在，出不了什么乱子，但有些事情不能不经他的手，李熏然目前的精神状态凌远不敢把他一个人留在香港，紧急的事就开视频会议，文件也是传真过来。
凌远感受到身后心虚的目光，弯起嘴角。
李熏然每天晚上要接受半个小时的心理治疗，效果不太明显，但好在没有加重，至少没有出现拒食和自残的情况。
闹钟响起来，凌远看下时间，合上文件夹起身。
“嘿，你怎么坐的，伤口不想好了？腿伸直，靠枕头上去。”
“好嘞。”李熏然嘿嘿笑，老实照做。
凌远知道他的心思，瞥他一眼，低下头专心地按剂量从不同的瓶子里把药倒出来。治心脏的，抗感染的，促进伤口愈合的，抗抑郁的，还有对抗毒副作用的，合起来一大把，看着都难以下咽。
倒好温水，凌远把药放李熏然手心里，问他：“想出院啦?”
李熏然眉头没皱一下仰头咽下药，就着凌远的手咕咚咕咚喝了半杯水，抬起头看他，眼里亮晶晶的，“想回家。”
回家啊。凌远眼角弯起好看的纹路，坐下来把李熏然搂在怀里，声音温柔得快滴出水来：“乖，过一段时间就回去。”李熏然的身体是可以在家慢慢养，但回去就意味着要换新的心理医生，凌远怕他适应不了。
李熏然把脑袋埋在凌远的肩窝里，手指搅着凌远的衬衫下摆，蔫蔫地开口：“他们都拿看神经病的眼神看我。”医院里的护士，来探望的同事，甚至简瑶，看他的时候眼神里总是不自觉就流露出同情。哪怕知道那是好意，李熏然也不想被当成弱小对待。
凌远犹豫再三，还是纠正了李熏然错误的说法：“熏然，不是神经病，是精神病。”
温馨的气氛荡然无存，李熏然拐凌远一肘子，“你就不能有点儿情调?老古板。”
凌远笑笑，环住他的手臂又紧了紧，“熏然，没有人看轻你。你只是生病了，总会好的，我在呢。”
总会好的，病痛也好，遗憾也好，总会烟消云散的。
我们还在一起，就是最好的证明。
李熏然听懂了凌远的意思，以同样的力度回抱他。
“诶，知道啦。”
无论何时，你的一言一行对我来说都至关重要。
我可以因为你一句话掉进深渊，也可以因为你一句话就得到救赎。
万幸我还没有走远，你还愿意回头。
医生交代尽量吃低盐清淡的东西，李熏然一个无肉不欢的人每天吃得清汤寡水，躺在病房里哀嚎一去不复返的小康生活，撺掇凌远去看看医院附近有没有什么特色小吃，美其名曰“哎呀你难得来次香港一定要把握住机会丰富人生阅历呀”
凌远斜着眼睛看李熏然，一脸“你肯定还有什么没说”的表情。
李警官义正言辞：“凌院长你一个高级知识分子不要把人看得太低俗，不是我想吃，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在香港能留下美好的回忆……”
凌远被他念得耳朵疼，终于妥协，“奶黄包行不行？最多两个。”
李熏然得逞地笑：“行。”
李熏然在凌远出去买东西的一个小时里，求梁队长带着他探访被他打伤的警察。梁队长并不知道他的病情，想着两岸警察一家亲，欣然答应。
伤情严重到需要住院的有四个人，李熏然挨个弯腰道歉，诚恳的样子让伤者有些惶恐，干这行的谁没个思想觉悟，何况当时李熏然的状态大家有目共睹，现在罪魁祸首已经落网，连连宽慰李熏然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凌远回来知道这件事，劈头盖脸给李熏然一顿臭骂，连带着对梁队长都没个好脸色。
梁队长也是后怕，心虚地赔着笑。要不是送李熏然回病房的时候正好遇上他的心理医生，他还不知道李熏然得了这么个病。
年迈的心理医生倒没多大反应，安抚凌远：“我看小李警官回来之后反而比前几天状态好得多。避开紧张刺激因素虽然是最保守的治疗方法，但直面引起患者自罪妄想的精神创伤并得到谅解和安抚，风险是大了点，效果却是很直观的。”
“这是最幸运的结果，但万一遇上几个偏激的家属对着他恶语相向，那之前的努力不就都白费了?”凌远怒气未消，因为自罪妄想自残自杀的人不在少数，他不敢冒一点风险。
关心则乱。心理医生笑得慈祥，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你太紧张了。小李警官比你想象中要坚韧得多，没那么容易倒下的。”
是他太紧张了吗？
凌远回头去看从他进门发火开始就背对着他坐在床上一声不吭的李熏然，居然发现他正低着头，肩膀不时耸动着。他刚才光顾着生气，完全没考虑李熏然到底经不经得住他骂，说话也没注意轻重，该不会是…哭了吧？
“熏然?”凌远的气焰一秒灭了干净，伸手去碰李熏然的肩膀。
李熏然瞪大眼睛回头，双手捧着凌远刚才带回来的奶黄包的纸袋子，脸颊因为满嘴的食物鼓起来，活脱脱一只贪吃被抓个正着的小仓鼠。
凌远简直被气乐了，没好气地问他：“合着我骂半天你一句没听进去?”
李熏然眼睛瞪得更大，口齿不清：“我干什么了你要骂我？就因为我多吃了两个包子?”
凌远无语凝噎，梁队长抬头看天花板，呵呵，这病人心可真够大的。
心理医生接着笑：“我看这方法真的可行，逝者已逝……等小李警官身体调养过来了，你俩再要个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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